Renaissance

假如江停有个喜欢闻劭的弟弟

Chapter    12


     高二三班班级门口,上午第一节课就站了三个人。 

     “够意思啊,”贺朝卡了个死角,一边冲电一边抓着手机玩换装游戏,低着头说,“舍不得我?”

      谢俞站在他边上,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,回应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单音节词:“呵。”

     贺朝:“……”

     陆伊阻:“每次碰上你们两个之间的随便一个我一定会被拖下水”

     谢俞就是不太想去看徐霞那个样子,埋怨恨不得都写在脸上。从返校那天他就感觉出来了,这位班主任明显对他们有成见,贺朝这事先不论到底是怎么回事、谁对谁错,她已经通过这事,捎带着看不上谢俞这个还没炸的危险品,觉得反正这两个都是一类人。

      况且看着徐霞不停冲他们三个翻白眼,他都怕她这眼睛别翻出什么问题。

     “高手,你看看,是这条格子裙好看,还是那件粉色的?”贺朝对换装小游戏简直可以说是坚持不懈到了一种感人的地步,“或者换件衣服?”

     谢俞看着他玩了半天,多少总结出一点称不上规律的规律:“选丑的。”

     贺朝问:“你认真的吗?”

     谢俞:“我觉得你的审美如果反着来玩这个游戏,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
     明显就是一句损话,贺朝还真的听进去了,他思考了一会儿说:“我操,我觉得你这个思路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你很有想法啊。”


      市局紧急调派过来的技侦和谈判专家正戴着耳麦坐在车上,各个面色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  高盼青早就凉透了的盒饭刚吃两口,电话一响就全泼在了指挥车座位上,但此时也顾不得了,凝重地拿着手机:“队长,找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他刻意没叫出严峫的姓。严峫接来一看,这是申父的手机,屏幕赫然显示着通话中。

      ——这个手机早已被市公安局技侦处实时同步,上百公里之外,黄兴他们正争分夺秒地尝试各种方法进行破解和定位,在茫茫数据海洋中竭尽所能,试图寻找那一丝渺茫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谈判专家对严峫无声地做了个几口型:拖延时间——

     严峫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,随即打开扬声器,沉声道:“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严峫,你想干什么?”

      他就这么直接报名字了!

     话音未落高盼青就无声地狠狠“操!”了一声,用口型怒道:你他妈想死?!

     严峫抬手止住了他,那是个极其果断甚至严厉的手势。

     “两个亿。”

     扬声器中那边传来呆板无情的电子音,问:“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 严峫望向谈判专家,老教授边分神盯着技侦,边对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“钱不是问题,但我要先知道人质的安危。”

      严峫顿了顿,口气非常强硬:“两个亿的赎金人质家属根本掏不起,即便要凑也肯定是省里甚至部里报批。要是你已经把人质撕票了,国家白出两个亿,到时候即便你们跑到天涯海角,公安部的天罗地网都不会放过你!”

      申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吸气。几名刑警立刻拥上,什么都顾不了了,把眼见要开始发疯的家属捂着嘴强行拖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电子音轻轻一声,似乎是个嘲弄的轻笑,说:“我就在这,来抓啊,我等你。”

     “抓了你还怎么拿钱?”

     “拿不到钱,你们就别想要这个小孩的命了!”

      ——这个小孩。

      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所有人眼皮都一跳,严峫几乎脱口而出:“还有一个女孩子呢?你们勒索的对象是申家,能不能把另一个女孩子还回来?”

     电话那边突然陷入了沉默。严峫和谈判专家四目相对,似乎连后者都没了主意,只能打手势示意他耐心等待。

      三秒,五秒,十秒。严峫感到汗珠随着自己毛刺刺的鬓发往下,划过脸颊,汇聚在下颔,引发一阵微妙的刺痒。

      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移目光望向车外,江停正站在车门边,没有看他,也没有看任何人,半闭双眼微侧着头。

      刹那间江停的侧影让严峫产生了一种感觉,仿佛他正捕捉空气中某种微渺的震动,或者说扬声器中绑匪那边的声音——某种所有人都没听见,或没注意到的,几乎难以察觉的声波。

      不知为何他这种独自隔绝又清醒的姿态,竟然让严峫奇异地升起了一丝安定感。

      “那个小崽子运气不好,绑了就绑了。”突然阴森森的电子音再次传来,带着心狠手辣的蛮横:“你们想不花钱就饶回来一个?做梦!”

      谈判专家猛打手势,那意思严峫立刻懂了:“准备两亿现金需要时间!我们愿意给你提供交通工具和不连号的钞票,但在明天傍晚八点零九之前不可能做到!你必须把时间放宽到——”

      谈判专家连打几个数字,严峫紧紧盯着他的手,对电话吼道:“起码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,我们这边的现金才能……”

     “距离行刑时间,”手机那边传来的电子音冷冰冰打断了他,不带任何声调起伏:“二十九个小时。”

      “最早也要三天后的晚上——”

      通话结束。

      严峫声音戛然而止,所有人同时看向电脑屏幕,右上角的时间正无声无息变成15:09PM。车厢内一片可怕的安静。

      ——行刑时间,明晚8点09分。

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严峫想摔手机,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克制住了,手背青筋直突地轻轻把手机放回了桌面上。

      谈判专家满面凝重地对技侦使了个眼色,技侦会意,立刻打电话给市局黄主任询问定位结果。

     严峫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下来,掏出烟来点着,狠狠抽了一大口,呼地全吐了出去。袅袅白雾中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,俊美的面容绷得棱角分明,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里那个精明强悍,无所畏惧的刑侦副支队长。

      “还有时间。”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:“告诉技侦加紧侦查申晓奇的租车公司,抽人去林业局协助追查白尾海雕这条线,另外以‘天纵山’为关键词对人质父母家属、亲戚朋友、学校老师同学、浏览器搜索记录等进行全方位筛查。我不相信这个旅游地点是从天而降掉进申晓奇脑子里的,不论是他还是步薇最先提出要来天纵山的想法,这两个孩子一定被某种信息强烈影响过!”

      “是!”高盼青再顾不得吃饭了,跟着一群刑警迅速奔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严峫三两口抽完了烟,刚掐灭烟头,突然后肩被人轻轻一拍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他猝然回头,只见江停不知何时钻进了指挥车,正站在他身侧,说:“录音再给我听一遍。”

 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  这一站直接站到了下课,途中陆伊阻接到一个电话就跑了,徐霞上完课拿着教材出门的时候,贺朝还对她说了一句“老师再见”。徐霞胸闷气短,理都没理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“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吗,”贺朝挺乐的,他随手搭上谢俞的肩,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往教室里走,“她本来准备跳槽去实验附中,市重点,人脉都搭好了,现在她手底下的一位优秀学生——也就是我,阻挡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谢俞对八卦没什么兴趣:“把你的手拿开。”

     贺朝觉得他这个同桌真的是很没有人情味。他本来还只是把手搭在谢俞肩上,听到这句话直接伸手揽上去,从其他角度看,他们俩几乎抱在一起:“我不放。”

      谢俞想踹他,贺朝直接把头埋进他脖子里笑:“冷静,朋友。”

     “冷静你大爷。”

      [匿名A]:同学们,前方三点钟方向有情况。

      [匿名B]:woc,看到了,他们俩在干什么?

      [匿名C]:我宁愿选择相信他们两个人在打架……

      [匿名D]:不是站出去三个吗?还有一个呢?

      [匿名A]:对啊,陆伊阻呢?

      [匿名B]:不是吧,转来第一天就逃课吗?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吕局办公室。门被敲了两下,随即余珠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  吕局黏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连挪都没挪开,只举起手表一晃:“你来迟啦,做什么去了?”

     “没什么,半路上跟严峫聊了聊这次的案子。”

      余珠走到桌前坐下,探头望向屏幕:“——您已经开始看了?”

     吕局把显示屏往她的方向推了推:“嗯。”

     ——只见屏幕上播放着的,赫然是市公安局内部监控录像,而右下角时间是五月八号凌晨。胡伟胜吸毒死亡当晚!昏暗的办公室内只有屏幕亮着幽幽微光,映在两人晦暗的脸上,四只眼底映着监控中市局各个角落晃动的画面。

      半晌才听余队轻轻吸了口气,低声道:“我们建宁市局,终究也要变成下一个恭州了吗?”

      吕局瞥了她一眼,突然道:“说起恭州,我想起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 “你跟原恭州禁毒第二支队江停,副队江时共同指挥过几次行动,对他有什么评价?”

     好端端提起这个,余珠微愣:“江停?江时?——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

    “但一直以来的说法都是,江停江时两兄弟是恭州头号黑警。”吕局脸上神情不见喜怒,问:“我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

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余队脸上是她一贯克制而谨慎的神情,足足思索良久,才缓缓道:“江停这个人的案情分析确实非常厉害,但除了案情分析之外,任何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非常不可信……他有种非常特殊的本事,就是令人容易轻信,甚至连很多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都难以逃过。我平生见过的犯罪分子很多,但像江停那样善于隐藏和诱导人心的高手,是绝无仅有的。”

      余珠顿了顿又说:“至于他弟弟江时,比他江停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……”

     墙上的挂钟分针一圈圈过去,刑侦支队办公室窗外,落日红霞漫天渐渐变为华灯夜色深沉,香烟和泡面的味道充斥在整条走廊上,充分饱满地浸透了每个人的肺。

      马翔有气无力倚在门框边,象征性地在敞开的门板上拍了两下:“不行,严哥,结果不理想。”

     严峫坐在电脑后,江停站在严峫身边,江时戴着棒球帽坐在案卷堆中,闻言三人同时一抬头。

      “三年间全省范围内报上来的青少年失踪案一共2864件,未破的216件,确定为绑架的19件。19件未破绑架案中,人质为男性的11件,女性8件,没有任何一例是双重绑架,更没有出现任何超过二百万以上金额的赎金。”马翔把资料汇总啪地扔在办公桌上:“至于已破获案件中的双重绑架共有63例,大多是十岁以下具有亲属关系的儿童,犯罪嫌疑人不是正蹲在大牢里就是已经吃了qiang子,更没可能再次犯案了。”

      严峫拿着材料过去,三人凑在一块翻看那叠案卷汇总。“怎么回事,这路又走死了。”严峫弓着身喃喃道,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
      “哪有那么容易走死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你说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江停刚要翻页,突然被江时拉住,抬头看向严峫:“这条思路肯定是对的,但筛查方式可能有点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严峫挑起了半边眉梢,示意他继续说。

      “我们再回头捋一遍这个案子。六个学生抵达农家乐后,谭爽带着步薇去捡木头,申晓奇尾随在后并留下了回程的记号,以便谭爽可以顺着原路返回旅馆。在此过程中,申晓奇处于独自一人的状态。”严峫点点头。

     “我们已经知道绑匪对申家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,属于有预谋的跟踪绑架。而他在目标落单时却并未出手,而是等到申晓奇救出步薇、谭爽离开后,才动手绑架了这两人。”

     “等等,”严峫打断了江时:“你是不是想说步薇可能有一定作案嫌疑?”

    “在人质尚未被解救出来之前,连申晓奇本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。”江停代替江时说,“这点常识小时还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  严峫:“嗯嗯……”

     “但我们现在先不提两个人质嫌疑与否,只讨论常规情况。嫌疑人在以‘绑匪’而不是‘行刑者’身份与你电话交涉时,有一点表现是跟正常绑匪角色相悖的:就是他并未主动提起步薇的存在,甚至没有尝试多向政府索要一份赎金,似乎从表面看来,步薇对他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添头。”

     “是啊,”严峫被他说得有点莫名其妙:“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法判断步薇到底是不是纯人质。如果她是受害者,为什么绑匪完全不拿她来当做对警方的威胁?如果她不是受害者,甚至是绑匪中的一员,那这种区别对待岂不是更明摆着引起警方的怀疑?——这一点跟绑匪高超的反侦察能力太矛盾了。”

      他说得很有道理,连不远处疲惫的马翔都听得聚精会神,忍不住把椅子挪近了些。不经意间就看见了江时看“烧饼”的目光

      江停一摇头说:“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。”

作者:我是不是好久没有更新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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